写同人都会OOC。


🦋作品补档:「冲呀APP」

-彦正《冬季去看雨》

-于虚拟与现实间造梦
-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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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落雨了。天气似在一夜之间变坏的,自周彦辰和朱正廷分手以后,这座城市就未停地降水。傍晚五点半,青灰的天空挤满厚重云翳,阴暗且混浊,偶尔会探出几道紫蓝色闪电,停顿几秒后便有沉闷的轰鸣响起,每一声都炸得周彦辰耳膜生疼。他走到窗边站了好久,时间长到红了眼眶也不自知,视线是放空的,眼前所有景象都成了模糊的一片,像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拧紧了眉头,叹气时指间再添一根点燃的香烟。

十二月九号朱正廷在直播活动中被吓到摔倒,磕到了后脑勺——当他从王琳凯那里听闻时已经过去三天了,但迟到紧张和担忧却只增不减,周彦辰愣在了座位上一言不敢发,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只觉非常疲惫。就在他惯性给朱正廷发慰问信息的前一秒,周彦辰猛然记起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瞬间如坠冰窖,彻底熄了火,他难受得缓不过来,清除了对话框里的全部字,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才失去朱正廷七十八天,周彦辰已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了,练习室的落地玻璃把他窘迫失态的映出,下颚拼命爆痘,刘海长到了耳朵处都未整理,一双多情眼如今只布满因疲惫不堪留下细密血丝。哪里还有站在偶练舞台上犹如斯文败类英俊潇洒的模样?

周彦辰的工作和感情同步进入空窗期,他厌恶这个无事可做的冬季,漫无边际的苦寂将他绞得快窒息——自你当天无端别离,我怕一空闲会死。他不想回宿舍,唯恐看到朱正廷送给他的礼物和两人一起买的物品,大部分时间都躲到公司练习室。本以为很快就会释怀,可事实是无论躲到何处,他都没办法停止想念前男友,表白的画面、温存的画面、互骂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朱正廷的音容越来越清晰,往事化作一把钝刀往他身上拉锯,这种不致命的折磨反而叫人痛不欲生。

情侣们在吵架时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像逮人就咬的野兽只顾着发泄和毁灭世界,比仇人相见更分外眼红,恨不得用语言把另一半攻击得鲜血淋漓,明知对方的心脏就在自己手中仍舍得捏碎。他们为同一个问题闹过无数次矛盾了,而周彦辰再次因为朱正廷和队友太过亲密而表达不满时,朱正廷竟疲惫地甩来一句:你不信任我,那到此为止吧。语毕,两人四目相对地愣住了,室内在刹那变得很安静,周彦辰突然感到失重,虚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喉咙处涌起痕痒使他稍微张了嘴似要辩驳,但最后却选择了沉默。没有流泪却哽咽住,他很想问现在这算到底什么意思,他们不应该走到这地步的,但又觉得一切都覆水难收,他们真的完了。朱正廷看着周彦辰坐在沙发上颓然地用手遮住脸后也撑不住了,浑身止不住颤抖,他无声地哭,悲伤得要蹲下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才不至于晕厥,以身体之痛抵心理之痛。

回过神来,地板上掉了一堆烟灰。外面已经停雨了,雾气散了些许,霓虹街灯都亮起来,再一次在清洁工催促下才肯离开,周彦辰漫无目的地走在行人道,有种天下之大无处可去的错觉。途经一家面馆时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打包了一份板面。他不常吃,但这是朱正廷喜欢的。哪怕每天都收到无数粉丝的许诺和表白,朱正廷也始终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一辈子陪伴、永远喜欢你、会支持你到最后的,诸如此类的话却只增加了他的担忧,他是一个很寂寞的人,缺乏爱、缺乏肯定、缺乏安全感,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得到足够的夸赞来建筑强大内心,又或许一路上认识了更多有才气还坚韧的同行,他很难真正地无所畏惧,外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惊得想逃跑。那时娱乐圈无端起了骂战,男偶像们被批判雌雄莫辨丢人现眼,水军和黑子以及营销号都在带朱正廷的节奏,期间被搅黄了好多资源,他陷进了事业瓶颈阶段。他心情糟糕的时候喜欢躲起来不见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哪都不去,甚至会拒绝进食,所以周彦辰在那阵子整天隔三差五就去探望他,每次去都会捎上他喜欢吃的板面哄着朱正廷吃掉。也只有男朋友来了,他才会赏脸填饱肚子,时间久了这似乎成了默定规则,只要朱正廷不开心就需要吃板面。周彦辰坐在电脑桌前吞咽时,这些回忆突然间闯到眼前,比舌尖上泛出的苦味还要涩,搞得他有点消化不良,越吃越难受,他本来以为同样的方法也适用于自己改善心情,没想到只换来更痛苦。胃部很空,但也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鬼迷心窍地点开了微博,周彦辰又看起了小号黑名单里唯一一个人的主页——朱正廷。说来也好笑,本来拉他进去就是为了防止看到他的消息引起情绪波澜,但实际上这反而增加了周彦辰忍不住去窥屏的频率,比谈恋爱时更热衷去翻看,连朱正廷会用怎么样的语气说出那些字句的模样都在脑中想一遍,甚至背地里埋怨他怎么都不更新。网易云日推从彭玲的让我跟你走播到黄凯芹的易爱难收,他从朱正廷的最新微博翻到最后一条,最后变得烦躁无比,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好友圈或是其他社交软件,他的这位前男友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失落,离开自己以后,朱正廷似乎过得很好了,完全没有受分手的影响。但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朱正廷记不清这段时间到底查看信息多少次,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行为,连工作也心不在焉,精神不集中就容易出问题,在跟队友打闹时他突然发呆了,于是被仿真塑料老鼠吓到瞬间后脑勺着地,他装作无事站起来的刹那想到的竟然是,这真像当初周彦辰在舞台上突然低血糖晕倒的时候,也算和心爱的人有了相同的体验罢。虽然受伤了但他的心情却莫名阴转晴,再极力假装无事发生也没办法忽视心底流窜过期待和忐忑,他在赌,他在赌周彦辰会不会因此来联系他,他在赌周彦辰还在不在意他,他在赌自己的疼痛能否换来破镜重圆的一丝可能,可惜朱正廷无数次望向锁着的屏幕,它却始终没有亮起来。

这是第一次,朱正廷不敢去给周彦辰传简讯。他感觉自己的心很空,连风声都不再有,像一间失去了居住者的旧房子,所有摆设还是原来的模样,连位置也不曾改变过,表面看起来什么变化都没有,每一件物品依旧光鲜亮丽,但他知道始终是和以前不同了,这里不会再有生气,外壳的漂亮精致却盖不住颓唐,室内唯一的温暖源已经远去。他想起了好多已经发生的事和好多未说出口的话,其实朱正廷一直知道周彦辰在担忧什么,也看透和自己一样脆弱不安的恋人,所以他以为就算不去直白地表达感动,对方也会懂得他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不过他错了,因为这种相似是有很大不同的,朱正廷恐惧于失去任何一份喜欢,待谁都一视同仁的好;而周彦辰在意的却只有他,所以他难以忍受这段恋爱关系里自己跟别人是无差别的,朱正廷依旧会用轻浮的语气跟队友们说出我爱你,相处时也不会注意距离,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周彦辰——你并不是特别的。饮冰久了满腔热血也凉了,所有伤心失望的次数叠加起来竟凑成了今天这幅两败俱伤的局面,悲剧诞生有迹可循。

朱正廷睡不好,他不断做和周彦辰有关的梦,梦回过去梦到未来,他有点分不清哪儿才是真实的,只是睁眼时发现天还没亮,手机显示凌晨三点多。他曾经觉得睡觉是最好的躲避方法,只要陷入梦里就能摆脱现实里的不快乐,可惜这味药在和周彦辰分手后失效了,他怀疑这种折磨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他一次又一次地重温以前错过的每一个述衷肠的机会,看着眼前人的目光越来越暗淡,到最后已经没了有期盼,朱正廷疼得要死掉,他想大声地告诉周彦辰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但这样的念头一涌起他就醒了,就连在梦里也失去改错的机会。朱正廷想起跟周彦辰第一次见面的模样、想起他说希望跟自己一起站在舞台上、想起自己往他手心里塞过一颗葡萄味的棒棒糖、想起他生日当天讲过一句郑重的表白、想起三月十八号当天周彦辰在练习室亲了他一下。翻来覆去都无法回笼了,朱正廷干脆玩起了手机,恰好看到微信朋友圈里周彦辰分享了一张粤语歌词截图,是《爱与诚》——仍然有无聊事干不敢打扰对方,要是你愿意诚实讲一趟,彼此都起码觉得释放。他停在这里很久,最后决定回复一个问号,主动打破僵局又不会显得太不矜持,可发送后系统弹出却动态已删除,朱正廷像被噎住瞬间无话可说,无由来地烦躁。外面的雨势变大了,噼里啪啦的白噪音只加剧了他的愤怒,吵得他想立刻约周彦辰出来打一架,他受不了这样冷战互晾而不去解决问题,渴望得到交往并复合的心思异常强烈。

太阳升起了,新的一天仍旧没有工作通告,周彦辰很早就跑公司舞蹈室里待着发呆,纵然还在关心朱正廷,他却没再去联系,也庆幸自己在凌晨及时删掉了截图应该未被朋友们看到,毕竟分手了就不该打扰对方。因为太过于无聊,他的思绪发散到宇宙那么远,琢磨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事或没什么逻辑的话,微博特别关心的信息声响起把他注意力拉回来,是一个饭拍站子更新了,周彦辰点进去就看到了本日份的朱正廷九宫格——他穿着一件格子针织衫配西服裤,刘海梳成了三七分,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框,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气色很糟糕。周彦辰把图片的某部分放大盯了很久,接下来的一分钟里竟连手机都拿不稳了,只顾着蹲着不停深呼吸,鼻息呼得很大声,他陷入了迷茫里,愁到刚才掐灭了香烟这会儿却又点了起来。他确定没有看错,朱正廷戴的是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是定制的情侣款,而且他整体造型跟曾经的自己相似,这一切都像刻意为之——尚在热恋的时候他们总爱讨论着不着边际的话题,颇有没事找事的嫌疑,恰逢放假,朱正廷就跑去了周彦辰那里住,朱星杰等人识相地找借口离开宿舍给他们培养感情。秋日的午后尤为舒服,有微风轻吹入室卷走沉闷,身上的热度也被削薄几分,朱正廷把脑袋枕在周彦辰的大腿上闭着眼敷面膜,不过就算在保养皮肤他也没能把嘴闲下来,非要用含糊不清的塑普和恋人交流。那天讲了什么周彦辰已经忘了一大半内容,只清晰地记得那句:如果我想你了,我就戴上你送的眼镜框,你看到以后就来找我好不好——不管朱正廷是有心还是无意,周彦辰都必须承认这招打蛇七寸杀伤力极强,他已经不自主地多想并猜测朱正廷是否也意难平。他真的好想这个人啊。

“太奇怪了,每次想你时窗外都在下雨。”

几乎是同一秒,周彦辰刚在微信好友圈发文字动态,朱正廷就刷出来看到了,他心下一意,暗地感叹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便直接回复道,巧了我也是。点击发送以后感觉心头大石终于落了地,怄气那么久也该用成年人的方式来处理问题,不管会不会收到回复他都得试着努力挽回。出乎意料地对方快速地应声:嗯。朱正廷等了好久,见周彦辰没再继续打字了才终于相信他只想说这么一个字,非常官方又冰冷,将他的热情泼了一盆水,本来兴奋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千言万语化作一个问号盘亘在脑子里,他有点摸不透对方在想什么,这算是破冰征兆还是加剧矛盾呢?朱正廷不知道其实周彦辰也在等他继续回话,未曾得知彼此都拥有相同想法,反而浪费了时间。过了三分钟,是周彦辰先沉不住气地在时隔两个月以后给他发来私信,依旧是一张照片,不过不再是歌词而是屏幕截图,朱正廷这才明白原来那条动态设置了只有全列表仅他可见,他赌赢了。这一刻,朱正廷不能免俗地觉得失而复得果然是最美的四字词,他才没空管是否会重蹈覆辙,他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顾着放声嚎啕,边哭边笑把好不容易回潮的力气再次耗尽,最后他有点好奇地问周彦辰,“如果我没有评论你,你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这件事周彦辰从来不敢细想,从遇到朱正廷开始,他就中了魔,靠近他是本能,喜欢他是本能,待他好也是本能,如果这个人真的不再需要他了,那要怎么活着呢?分手冷战尚在可忍耐的尺度内,这句话却直接挑破了他的恐惧点令情绪崩塌,迟来的绝望这才将他击垮,要周彦辰坦然地接受分手依旧是件难事。他逼迫过自己不再喜欢朱正廷,但是所有挣扎都是无用功,房间的物品都似钟意的见证,周彦辰看到什么都会拐个弯想到他,听说只要快乐起来就能重新开始,但乐极忘情哪有那么容易,事实是忘掉情亦不能忘记他。

十七点五十四分。
周彦辰:那我立刻返程回公司。
朱正廷:?
十七点五十九分。
周彦辰:我好久没有过愉快的睡眠了,每天闭上眼就想到你。最近过得太不顺利,牙疼,头疼,腮边的淋巴发炎了也疼,但都没有心里难受,想到你不要我了,我疼得都快失去知觉。我补了许多过季的电影,你说过想看的邪不压正、找到你、你好之华我都去看了,其实剧情也不催泪,挺烂的,但那几晚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想起你讲过要跟我一块看,把我闹得哭了整个通宵。那时我就在想啊,要是你突然打开电话,或者,只是发一条信息,我就立刻跑去跪着跟你求复合。
周彦辰:贝贝,我有点儿冷。
朱正廷:你在哪儿?
周彦辰:你宿舍楼下。
十八点零八分。
朱正廷:……马上。你等我。别跑。

接下来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见面、相拥、亲吻,两个眼睛又红又肿的男人仿佛要撕裂彼此的唇舌,也像因撞南墙磕得头破血流的小兽在互相舔舐伤口,他们是冬季末日剩下的最后两位,只能抱紧对方取暖度过严寒。爱意化作无形的大火将他们困住,从心头开始由内自外地烧,把积怨一刀斩断地阉割掉。分不清是谁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进嘴角,他们尝到一个咸得发苦的吻。后来不管过了多久,朱正廷对重逢那天仍心有余悸,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每个细节。暴雨如期而至,整座城市又开始电闪雷鸣了,冰冷的空气却让人觉得异常清醒。周彦辰站在一楼大堂的角落,点燃的香烟还未烧过半,他要等的人已经出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越来越近,他隔着一丝一缕的白烟看向朱正廷,他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眨眼睛,生怕所见只是容易破碎的海市蜃楼。朱正廷皱着眉,眼底有浓郁得化不开的哀伤,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曾说过不抽烟不喝酒勤刷牙的周彦辰竟然会开始慢性自杀,心疼之余又怒其不争,他开口说话,声音轻得像悬浮在半空的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周彦辰身子靠上冰凉的落地窗,唇角勉强翘起,整个人陷进了背光面,表情变得模糊不清,讲话时他不敢和朱正廷对视,只把目光移开,转而投向窗外被雨水拍打的街边树叶,他一张嘴,声音嘶哑得像喉咙里被石块哽塞住,甚至带着点哭腔,每个字都沥着血。

“想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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